蒙少講述的鬼故事     蒙少是我一個好朋友,他來自洋縣。之所以喊他蒙少,一是因為他年輕、陽光;再者因為他為人大方、厚道。幾次閑聊之間,他給我和其他朋友講述了他和家人知道的一些鬼故事。我想,我是佛坪人,他是洋縣人,但我們都是地球人。那么,故事,會不會是一樣的呢?下面我寫下蒙少講述的鬼故事。     蒙少遇鬼       覃競       ------       蒙少小的時候,身體單薄,家里人平日里對他很照顧。 他上小學的時候,跟著父母在洋縣城里生活。 洋縣的縣城當時沒有現在的大,我有點印象,是因為我曾在洋縣縣運司做過幾次班車,也只對那里比較熟悉。 蒙少講述的遇鬼的事情,就發生在洋縣縣運司的廁所。 蒙少說,他和母親一起到洋縣縣運司廁所如廁。當時的廁所比較簡陋,男女衛生間隔了一堵土墻。 他母親上完廁所,就在外面等他。 蒙少在男廁所如廁時,無意間一抬頭,竟然看見墻壁上躺著一個男人,咧著嘴巴朝他笑著。 當時,把他嚇的“媽呀!”一聲,然后提起褲子跑出了男廁所。 他母親聽到尖叫聲,連忙問他發生了什么事。 蒙少告訴母親:“媽,廁所的墻上有個人對我笑。” 他母親一聽,拉著他的手一起走進了男廁所。 結果,隔墻上啥都沒有,他母親便說他:“你個娃兒,胡說啥?墻上哪來的人!” 蒙少啞口無言,可他明明上廁所的時候看見了那個男人,也明明看見了那個男人望著他笑。 蒙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,他堅持說當時遇到的一定是一只鬼,而且是只男鬼。 他的理由是,隔墻上怎么會有人躺著,再說一個活人怎么會憑空消失? 我聽了,相信了,覺得蒙少分析的有道理。 一堵從上到下的土墻,一個人怎么躺在上面。再說,說不見就不見,本來就有點詭異。   ------       話說回來,蒙少遇見這件事情后,又遇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情。 有一天早晨,天還沒亮,蒙少和哥哥背著書包走在上學的路上。哥哥走在前面,他走在后面。 剛走過街口轉角處,他隱隱約約聽見鐵鏈子拖在地上的聲音。 順著聲音望去,他看見兩個人戴著尖尖的帽子,穿著袍子,一個人手上拖著鐵鏈子。兩個人一個人穿著黑色的長袍,一個人穿著白色的長袍。 蒙少看過去的時候,那兩個人突然停下來,轉身看著蒙少。 據蒙少講,他沒看見兩個人的臉,看見兩個人的眼睛發綠光,還看見拿鐵鏈子的那個人手里的長鐵鏈子。 蒙少心里一陣發毛,趕緊喊叫:“哥哥!”,并快速追上哥哥跟前,和哥哥說:“哥哥,轉角處有兩個奇怪的人,一個穿黑衣服的,一個穿白衣服的,還拖著鐵鏈子。” 哥哥順著蒙少說的方向看去,空空如也,就說:“你少嚇我!我啥都沒看見,我們趕緊去學校。” 哥哥拉著他的手向學校走去,蒙少忍不住轉頭回望。看見身穿黑白長袍的兩人朝著反方向走著。每走一步,鐵鏈子拖在地上,還能聽見發出的摩擦聲。 那天放學后,蒙少把遇到的事情給母親說了。母親覺得他可能遇到了黑白無常。 相傳,黑白無常專門為陰間抓取魂魄。如果有人去世了,黑白無常就要拿著孟少看見的鐵鏈子去拘役剛剛離世那個人的魂魄。 自從孟少遇到這兩次事情后,身體開始體弱多病。家里人多方打聽,聽人說,小孩子身體不好,容易看見鬼魂。   ------       覃競,女,佛坪人。 +10我喜歡

洗    澡     作者:閔長富     他們曾是洗澡的一對“澡友”,因為仕途的差異而分道揚鑣,當官者退休后成為一介平民,原來的平民還是平民,他們又在洗澡上“殊途同歸”,但,曾經疏遠了的感情還能彌合嗎?      那是2009年,秋。   他,手提標有“建設銀行”的廣告提包,里面裝有幾件內衣、沐浴露之類的物品,還有一只精致的茶杯,剛剛泡好的一杯熱茶,慢步踱到鳳陽池浴室。他曾是這個浴室的老主顧,有好多年不來了,今天再來,似乎有點陌生。這個浴室的總體格局沒有變,布局有了調整,裝修過了,空間變大了,檔次也有了明顯的劃分,分為普浴和包廂。在普浴間,穿過那扇掛著的門簾,撲面而來熱氣騰騰濕潤的氣,一進去就感到一陣暖意,大廳中間放兩排木榻,四周排著一個個貼在墻上的木箱,每個木箱上都掛著一把鎖,中間放著煤球爐,爐上一壺開水噴著白色的霧氣,壺蓋不時跳二下發出“嗒嗒”的響聲。   他就是許為標,60剛出頭,肥胖的身子,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,蹣跚地走進這間普浴間,臉上鼓滿了肥肉,雙眼只有一條縫,閃爍著亮光。    “許局,你來了。”有人認識他,遠遠地招呼了一聲。    “唉,不是‘局’了,一介平民。”他說。   他原是縣城建局局長,現在退下來了。一個從官場上下來的人,跟先前在臺上風光無限一比較,如天上地下,失落感自然不會少。   他看到貼在墻上的26號箱空著,把包塞進去,來到木榻上,打開茶杯蓋,喝了一口茶,開始脫衣服。   這時,門簾一掀,走進一個人:中等身材,滿臉紅光,臉上映出經歲月洗煉后的某種神采,顯得精神矍鑠,但性格溫吞、木訥少語,他就是施明東。許為標與施明東,不僅是同鄉、戰友,還曾經是好友。   許為標見施明東進來,堆滿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,連忙招了招手,拍拍身旁的空位:“老伙計,過來。”   施明東循聲音看過去,見到是他,起初有點驚訝:“他怎么到這里來了?”頭腦中馬上冒出一個“?”,轉念一想,馬上想起前幾天曾聽人說他已退下來了,如此也算正常了,“?”拉直了。便朝他一笑:“我在這里,老位置。”他沒有領他的情,也算對他有了個回應,便徑直走向他背面的一個空位。   許為標明顯地遭施明東一個冷遇,同時,許為標感到他們的距離感。這個距離感,是他在官場這十幾年落下的,若要彌合,看來還要有個時間。   許為標和施明東,他們不僅是同鄉,還是同學,從小光屁股玩大的。他們一起上學,一起去當兵。在部隊,許為標當駕駛員,為首長開小車。施明東當了排長,后來又一起轉業到縣城機械廠。許為標起初為廠長開車,施明東在車間當工人,他們倆仍是好友,洗澡經常一起來,一起去,就是這個鳳陽池浴室。   天長日久,由于許為標的身份變了,地位高了,他與施明東之間的戰友、朋友之情在人生比例中漸漸下滑,情誼也漸漸淡了,因此,他們之間的這塊荒地久日不耕耘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,由于日久疏遠,“開墾”的成本,不是一聲“招呼”就能彌合的。洗澡這本是一件小事,可這“小事”也不小,它是社會的進步的體現,人生演變的縮影,也是社會現象的折射。這浴室似乎是個圓點,許為標以此為軸心,轉了一圈又回來了,正應了社會上的一句話,男人60歲當官與不當官一個樣。   本來洗澡嘛,一個大池子,凡是進來洗澡的人,脫掉衣服,都是赤條條的,一絲不掛,沒有一個能拉到大街上去亮相的。這里也沒有設防的,更不分貴賤,不論貧富,不管高低。大家赤誠相待,坦誠相見,沒有高貴低賤,沒有勾心斗角,沒有爾虞我詐。社會等級被取消,職業鴻溝被抹平,面生面熟大家點頭一笑,避開了時態紛爭,掙脫了名僵利鎖,沉靜于肌膚與溫水之間,一個浮著一層白色油垢,熱氣騰騰、很悶的大池子像不透氣的甕,誰如果興趣來吼一嗓子,那亢奮綿長的尾音伴隨溫潤的蒸汽在澡堂四壁久久震蕩,讓人產生幽谷傳音的奇妙空靈。池子上空漂著一層霧,對面看不清人,洗澡的人在這“大蒸籠”似的池子里盡情地泡,尤其是冬天在澡堂里泡澡,去污暖體,激活神經,那身子在溫水里一直埋到脖子,那雙手不停地搓揉著皮膚上積存的老垢,池子里回蕩著“嗡嗡”的說話聲,云水霧罩水聲裊裊,池水攪動的響聲及“叭叭”的捶背聲,傳向浴室里各個角落,天棚上還不時有水珠往下滴。大池子里面還有一個開水小水池,那簡直像一口滾燙的水鍋,上面鋪著一層木槅,據說在上面熏蒸能治好多病呢,所以,槅子上總橫七豎八地睡著好多各種姿勢的人。浴客泡完了,出了池子,整個身段像個煮熟了的大龍蝦,但,神經松馳、筋骨舒展,在客廳木榻上一躺,燙手的熱毛巾渾身上下一擦,大浴巾一裹,一副舒適全寫在臉上。不覺睡意襲來,漸漸地眼皮打架,朦朦朧朧地做起了美夢,便痛痛快快地睡上一小覺。   可是,如今洗澡花色多了,再不是以前大池子“一鍋煮”了。除了普通大廳以外,還有小廳、雅廳、包廂、小池子,還有脈沖浴。說起脈沖浴,那水池中,有搪瓷浴盆,是一個躺椅式的,兩旁設有扶手,水池子里水是綠蔭蔭的,不知是放的什么藥水,據說含有氡、硫等元素,水40多度,泡得很舒服。你躺在搪瓷椅上,各個部位恰到好處地貼在上面,可讓水輕輕地撫摸你,亦可撳扭一按,打開脈沖,在你腰部、臂部不同角度沖撫著你。那溫暖的水不知不覺地通過肌膚上的毛孔,由淺入深注入體內,深入肺腑,你躺在溫水里好象躺在天堂的懷抱里。一支煙功夫,皮膚漸漸紅了,身子漸漸輕了,溫暖的氣息從腳底到膝蓋、臀部、腰部再到頸椎,順著血脈經絡傳達全身,使你感到蝕骨銷魂的舒服,就好象要融化到那水里一樣。   還有那桑拿浴,有人稱它為蒸氣浴,一座木質的小木房,裝有透明的玻璃門。拉開玻璃移門,水氣氤氳,霧氣朦朧,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硫磺味夾雜著松木氣味。關上門,坐在一只木橙上,打開蒸氣,不過幾分鐘,熱氣熏得人血往上涌,毛孔似乎迅速膨脹,汗珠爭先恐后地從毛孔中掙脫出來,像豆子一樣從頭上滾了下來,周身血液像開水似的循環。每個毛孔都在出汗,水蒸氣把皮膚刺得麻辣辣的,五臟六肺的污物順著汗水排了來,連呼吸都感到滾燙的,全身舒坦極了。人如果正患感冒,進去撥一下汗,也許感冒就好了,更有人把桑拿浴說成是發汗箱。現在又有人把洗澡列入到養生,最新的洗法叫巖馨浴。它不同于尋常的汗蒸浴,據說這種浴在日本相當普遍,而其源頭要追溯到早期的朝鮮王室,即沖過澡以后,換上衣服,平躺在那種神奇的材料上,不一會兒,身上開始發熱,繼而滿頭、滿身大汗,據說,只有出的汗水顆粒飽滿細密像小珍珠那樣效果才好。這樣的汗要反復出幾次,以后再用一種試紙吸汗,并以試紙上的顏色來判斷你的身體狀況。真是天曉得。     不知從何時起,洗澡不再叫洗澡了,有了一個高雅的名子,有人叫它沐浴文化,洗澡、擦背、桑拿、按摩、捏腳、修腳,還有那見不得人的特殊服務,同時,洗衣、烘干、擦皮鞋等一條龍服務也跟上了。本來簡單的洗澡,內容變復雜了,層次劃分了,人也隨之洗澡分為三六九等,有的人當官了,也就端起了官架子;原來稱兄道弟的,話也說不到一塊了,連洗澡也另辟雅處了;上等人的一把澡錢超過洗普浴一年的消費。當然,洗高檔澡的人洗澡錢是不用自己掏腰包的,自有人愿意為他們埋單。   隨著時代的發展,社會的進步,洗澡演變成“沐浴文化”無可非議,問題有些人借著“沐浴文化”搞些見不得人的勾當,使“沐浴文化”變味了。   許為標和施明東就是在洗澡上拉開距離的。許為標頭腦很活絡,從為廠長開車,到為局長、縣長開車,后來搖身一變,自己成了城建局的局長,而施明東仍在機械廠。后來,市場經濟大潮沖擊了機械廠,機械廠倒閉了,他下崗了。在工廠倒閉的初期,他悲觀厭世過,他想不通,好端端的一個廠說倒就倒了。他雖不懂得市場經濟是個什么東西,但已知道市場經濟這只無形的手力度是不可低估的。清算結束后,他無奈地離開了機械廠。不知是哪一天,他又游蕩到了這個有他汗水和辛勞、并曾經使他視為家的廠。只見廠區雜草叢生,那陳舊的設備蒙上一層塵土,若大的車間,里面空空如也。陽光從沒有玻璃的窗戶射了進來,在水泥地上投下一塊塊光斑,一群麻雀在車間屋頂毫無顧忌地嘰嘰喳喳,飛來飛去……他站在車間中間,耳邊仿佛又響起機器的轟鳴聲,眼前出現了當年的繁忙……面對曾經輝煌過的工廠,真有一種恍惚隔世之感。下崗后,他面臨最現實的問題是要生存,于是,那天,他到城建局找過許為標。他忘不了許為標讓他坐了幾個小時的冷板凳,后來又不冷不熱的敷衍態度和那永遠正確的官腔理論。許為標不知道,施明東現在要的是安撫,要解決吃飯問題,不是要聽他那空泛無味的理論。施明東唯一的一次求許為標,卻讓他失望,他感到心涼,以后,施明東再也沒有去找他。   堅強的施明東,沒有倒下。   這些,不是施明東不想忘記,而是歷史記憶著,那些永恒的記憶,有些深深的心痛,使施明東難以忘記。   后來,他憑著自己的工匠技藝到開發區一個民菅企業再就業,靠著自己的手藝掙錢吃飯。許為標沒有幫他的忙,自然他們兩人的澡就更“洗”不到一起了。本來兩人之間沒有距離,可是,十幾年一過,塵世里滾了一滾,就滾出了距離。   許為標走進池子,他記得池子還是當年那個池子,不過,重新裝修過了,原來的水泥池子,現在都貼上瓷磚了,白色的,很清爽。   他們在池子里又相遇了,許為標走到施明東身邊,挨著他坐在水池里。   “怎么,我給你搓兩把吧!”許為標說。   “噢,不敢勞你,老兄。”施明東又拒絕了他。   “老王,泡好了,來吧!”施明東在喊擦背的,聽口氣,看來他是擦背老王的老顧客了。   老王擦背是個好把式,他對中醫還懂得點。他那雙手,指頭粗,巴掌厚,力道足,有適度,他擦背、按摩、推拿,三位一體,可算得上“半個中醫”。那巴掌在人身上都能準確地找到疼痛部位,推在人的身上均勻、柔和、沉郁、雄渾,入木三分。那雙大肉手在你屁股蛋上這么一揉,雙手在你肩胛上這么“噼哩啪啦”地一捶,你渾身骨架就散了。你躺在那里任聽他這么“折磨”,你心甘情愿地花錢享受這“千錘百煉”。經過他的搓背,人的疲勞、疼痛會得到緩釋。他是這個浴室的“首席擦背師”, 所以他的生意特別好,客人到了叫擦背首先想到的是他。   老王來到施明東面前,望著他那赤條條的身子,老王對面前這個浴客身體的每個部位都了如指掌,極有靈性地點穴到位。然后兩腿微分,穩穩站定。黝黑寬大的手背縱橫相疊,夾帶著一陣勁風拍在施明東的背上。他運足了勁,左手秤砣般壓在右手上,身體稍向前傾,臂膀伸直,像木匠用刨子刨木板一樣在那平展的脊背上推擠開去。自上而下地一推到底,再回轉過來,如同農夫犁地般一畦不漏地再排搓過去。老王屏著氣,一掌快似一掌,一搓緊似一搓,施明東背上被老王犁出的污垢便如同刨花木屑一般,一粒粒從毛孔子里擠了出來,又被他搓成一段段細圓的粉條,雨點般紛紛地往下掉。沙沙“細雨”中,那塊“折磨”過的背脊已是皮紅垢凈。此時,老王堅實而寬闊的臂膀微微有些顫抖,豆大的汗珠也不斷從他的面頰上滑落下來。   搓好背,施明東又到池子里泡了一會兒。從池子里上來,站在淋濛頭下沖了一會兒,便來到客廳。跑堂的連忙送上兩條熱毛巾,一條遞給他,另一條幫他擦干前胸后背。身上擦干后,他躺在那木榻上,拿條毛巾被蓋上。修腳的李師傅立即走過來,在他的榻前放下小凳子,拿出那個油光發亮、象剃頭的蕩刀布一樣的小布袋,里面放著各種各樣的修腳刀。他架起老花眼鏡,一條毛巾鋪在腿面上,捧起施明東的腳,夾在雙膝間,擺在地上的布袋上露出一排锃亮的各式刀具。李師傅在對施明東服務中,不停替換刀具,小心翼翼地細修精磨。施明東喝了幾口茶,安逸地躺著,一邊任他打磨,一邊迷迷糊糊地在腦海里打撈著一件一件往事。人也怪,到了這個年齡,日子越過越薄,回憶卻越來越厚,記憶深處兒時的情景一一被喚醒……   他想起兒時,已經十多歲了,夏天,他和許為標兩人還像泥鰍一樣,光著身子在河里洗澡,在小木橋上往水里跳,比賽潛水。施明東善于仰泳。他仰面朝天,兩手放在背后,在水上漂著。此時的他,是水擁抱了他,還是他擁抱了水,說不清,反正自己被水托著,伸開四肢,面朝藍天,雙手不時在水下撩撥一下,身子就象一葉小舟飄在水面上,微微波動,保持平衡,在水面輕輕地淌著,慢慢地蕩漾……不時還有小魚游過來,在他身邊戲啄,有時他還能成功地把它們抓住,捧在手心,歡蹦亂跳,看著這些可愛的小精靈,又不忍心,便讓它們從手心中又滑入水中……許為標善于潛水,施明東記得,他的憋氣很長,他比不過他。記得有一次許為標一個“猛”子栽下水去,好長時間沒有上來,他急了,也一個“猛”子鉆到水里去找他。原來許為標一頭鉆進水草中去了,那厚厚的水草纏住了他,施明東不管三七二十一,在水下擼了幾把水草,硬把他從水草中拽了出來。許為標出水后臉色發紫,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回過氣來。   當兵回來以后,他們分在一個工廠,兩人又是一起在鳳陽池洗澡。因為施明東在一次排澇中,站在水中打樁,腰扭了,還落下了腰肌勞損和骨質增生的毛病,每次洗澡,施明東躺在池子的邊沿上,都是許為標為施明東捶背、按摩。他那手功真好,施明東感到特別舒服。從池子里上來后,兩人躺在木榻上,喝著茶,聊著天,談大小子讀書不用功,二小子不聽話,丫頭倒不錯,……說著心里話,談著貼心事。可是,許為標當了局長以后,兩人的澡還照洗,不過,不同的是,施明東還在鳳陽池洗,一洗20多年。許為標不再來鳳陽池了,他洗澡的檔次升級了。今天以前,他們已很久不在鳳陽池碰面了。   施明東離開了池子,許為標在碰了兩次壁以后,心里感到不是滋味。他坐在池里,泡著,毛巾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身上拖來拖去,一些往事也在頭腦中閃現。   許為標當上了城建局局長以后,那天在玉龍酒家,房產開發商請他吃飯,一席酒,吃的是鮑魚、魚翅、海鮮……喝的是五糧液。酒后,那房產開發商說陪他洗個澡,洗澡就洗吧,他沒有拒絕。在房產開發商的安排下,他進了逍遙官,精巧別致的開間透露出橘紅色,一種柔和曖昧讓你渾身發軟。這個地方他是第一次來,進了大門,穿過走廊,進入一個燈光昏暗的廳,頓覺有些眼花,仔細一瞧,全是一些姿色女子,著裝整齊劃一地向客人行禮。穿過這群艷女,服務生把他領到澡池的外間,他脫了衣服,然后進入池子,在淡藍色的溫水里,泡了一會,流動的熱水劃過他的肌膚,每個毛孔都放松下來,酒喝得多,泡了大半個小時,真舒服。他從池子里上來,披著浴衣,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結的服務生走過來,向他鞠了一躬,微笑地說:“先生,已為你安排好了,請跟我來。”    在服務生的引領下,他通過一道曲徑通幽的走廊。走廊逼仄,腳下踩的是紅地毯,軟綿綿的,幾乎聽不到聲音,可兩旁包廂里放蕩淫笑嘻戲聲卻分外刺耳。他被帶到一個豪華的包間,那個扎領結的小伙子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了,而一個身著肉色長裙的女孩子不知何時從哪個角落里冒了出來:“先生,您好,今天由我為您服務。”這包間里有一張床,此時那女孩剝掉長裙,他才開始有點怯,亂了手腳,女孩走過來靠在他的身上,他有些無所適從地忐忑。   “不是說按摩嗎?”他問。   “先生,這就是按摩呀,都這樣的呀!”女孩說。   “先生褲衩脫掉吧。”女孩說。他緊張得雙手抓住短褲,而兩眼直瞪瞪地看著女孩。   女孩走過來,一把扯掉他的褲衩,并在他的身上揉摸起來。   他平時看到性感的姑娘那腦袋就像向日葵一樣,能旋轉一百八十度,此時豈能抵擋住誘惑,貪饞的他不顧一切地向女孩撲去,在靈與肉的碰撞中、在吆喝呻吟中體驗著快感。   賴昌星曾說過,不怕當官的正直,就怕沒愛好,有愛好,就有辦法。   那些房產商早就摸準了他的愛好。   他清楚地記得,那次逍遙宮的初次,起先心中有點怕,但是事過后,也無所謂了,其實,他心中還是蠻留戀那個地方的。一個月后,房產商在他酒足飯飽以后,再次把他領到這個地方,當他看到眼前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,說讓他挑選一位,他在一堆女人中,挑了一個高挑的、身材欣長的、丹鳳眼、爪子臉的小姐。小姐臉上放出了笑容:“先生,請跟我進房。”小姐說。于是他和那個小姐進了那間豪華的包間。   他先趴在那張小床上,接受小姐的按摩,那膚如凝脂的姑娘,那雙纖細的小手,在他身上撫摸、游動、摩挲著,從上到下,慢慢地一直游動到那個地方。她那玉枝般的手指挑逗地對它彈了彈,他的身體某個部位漸漸起了反應,興奮產生了興趣,即刻欲罷不能,狂野的性欲上升,一把把那個小姐拉至身下,扯掉她的衣服,雖萍浮相逢,雙方亦能主動迎合,無疑是一場酣戰。   他完事后,臉上洋溢出心醉神迷愜意和滿足,在那包間里又睡了一覺才走出逍遙宮,只感到腳步輕盈,向上飄,似乎欲飛起來。   欲望,品行,修養,都沉溺在感觀刺激之中。   其實,他還是有戒備心理的。他想,自己生在農村,是農民的兒子,他走上這個崗位后也是想為黨、為人民做點事的。他也曾為自己設置了紅燈,也想堅守這份“潔身自好”的底線,可是,世俗他擋不了,花花世界的誘惑他抵不住,葉公好龍的他,因迷戀于酒香,沉迷于色情,按捺不住,理性離他遠去,本能控制了他。他想了許多可以繼續進行下去的理由,于是,那次以后,又闖了兩次“紅燈”……   還好,事后那殘存的理智又讓他清醒些,所以,在這渾濁之地還算陷得不深。   他在這池子里泡了一會,擦背的老王走過來:“搓一把吧!”   “好。”許為標應道。   于是,他伏在那張硬板長條櫈上。這條櫈子實在硬,許為標一躺上去頭腦中又浮現出以前逍遙宮包廂里那張軟床,難以相比。老王搓背的大毛巾往手背上一裹,在他那平展的脊背上犁地般地刨,再用輕重不同的臂力推動回搓,污垢被搓成一條條疙瘩似的粉條。許為標又仰面躺在長條櫈上,老王在許為標面前擺出了坐馬勢,淺淺一蹲,由左及右輕輕揉拭于許為標的胸腹之間,起起伏伏地橫推而過似浪卷浮萍,雖有漣漪蕩漾卻如輕蘆拂水,不重不輕。再將許為標的小腿肚子妥妥地擱在自己的大腿面上,那板銼似的大手掌忽又靈巧如魚躍水面,在那腿肚子里外上下翻飛。老王那一下下似切如搓,從許為標的額頭開始,慢慢地搓、揉、抹,剛柔并舉,不緊不慢,他那身上的污垢被搓成一個又一個的細條,像一條條小毛毛蟲,又從許為標身上滾了下來。行至腳部,老王那兩手變成了拉大鋸的模樣,動作麻利地扯動著毛巾,在那腳面與趾縫中往來穿梭著,許為標感到舒服極了,這是與逍遙宮不同的滋味,他快活得喉嚨里直打著哼哼。   “老施和你是朋友吧!”老王一邊搓,一邊問。老王似乎認識他。   “噢,你是在問我吧?”許為標這才意識到老王在同他說話,連忙說:“是,是,是。”   “老施是個好人啰,我一直為他擦背,他下崗待業那段時間,他不讓我擦,我不管他愿意不愿意,強行為他擦。你可知道他那腰痛的毛病,就得我給他拿捏。現在他雖然當上了那個民營企業的生產副總,可,他仍沒變,還是老樣子。”老王說。   “沒變”這兩個字,像鋼針一樣刺在許為標的心上。   浴室,本應是潔身的地方,讓人洗去全身的污濁,撫平一身的燥熱,泡掉身上的汗臭,泡掉世俗的污垢,消除疲憊、勞頓。可是不知從何時起,有的浴室成了藏污納垢的場所。   許為標躺在長條凳上,任憑老王為他去污搓垢。也許好久不洗澡了,他身上的污垢太多。睡在長條櫈上,他的腦子里不停地翻江倒海。   他想,他在城建局局長位置上這幾年,雖然未主動伸手撈錢撈物,可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,就在背后研究你的愛好,投其所好,利用你手中的權,為他們謀利。   許為標還算明智,后來聽到些風聲,趕快泥門塞洞,千方百計把剛剛要燃起來的火澆滅了。   他以“讓賢”為名,還未到齡就主動申請,提前退休了。   許為標退下來以后,洗澡并沒有立馬離開逍遙宮,他還在那里洗,不過,那“紅燈領域”再也不涉足了。剛退下來,在那地方洗澡,往往還能碰到一些以前求他的一些人,那些人屈于情面,順便給他埋了單。可是時間一長,這些人也背著他了,看見他時連忙頭一扭,只當未看見,再也無人為他掏腰包了。那些沒有回報的支出,有誰愿意呢?他嘗到“人走茶涼”的滋味,也體會到那些人以前嘴上一直甜蜜蜜所謂“交情”的含金量了,他只好自己掏腰包來洗澡。不過,因為以前洗澡他是從來不付錢,即便沒有那“特殊服務”,價格也不菲,一條龍下來,沒有二張偉人的頭像也打發不了的,可是,這些他原來并不知道。初次兌付時,他十分咋舌,更尷尬的是,他口袋里根本沒有裝那么多錢,因為以前他似乎從來沒有義務付錢的,不是對當官的流行一種“工資不用,老婆不動”的說法嘛。起初認為在逍遙宮消費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征,不到逍遙宮洗澡會掉身價、丟面子,可是,去了那里以后,當沒人為你埋單,那點退休工資實在消費不起,于是,他無奈地又轉到老地方洗澡了。   他退下來后,原來一直圍住他身邊轉的那個房產商,再也不理他了。這有什么奇怪呢,商人的本性就是圍繞利潤轉的。那天,他看到他的繼任鉆進了那個房產商的高級轎車,他似乎才明白,商人認識的不是他這個人,而是他手中的權。   他退了以后,其實日子過得并不踏實,看到報紙、電視上一個個落馬的政府官員,自己坐立不安,一聽到警車響,心就緊縮起來,整天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,他就怕扯到荷花帶動藕……   他搓好后,在淋篷頭下讓熱水從頭到腳沖了足足有十分鐘,好象要沖刷他那心靈深處的污垢……之后,他走出池子。一出堂子,似乎輕松了許多,老師傅一條熱毛巾搭在他的肩上,另一條熱毛巾在他后背擦著,好舒服。   他看到施明東還躺在那木榻上,于是他把一條浴巾系在腰中,端著茶杯,情不自禁地踱到施明東這邊來,躺在他身邊的空木榻上,遞一支煙給他。   許為標那真誠的眼神,化解了施明東一些抵觸情緒。   兩人吸著煙,喝著茶,有一句,沒一句,東一句,西一句,沒有主題,沒有目的地聊著,……看來一時還聊不到一起。   廳堂里,暗暗的,從池子里上來的人,都躺在那木榻上,有聊天的,有哼淮調的,有看電視的,也有睡覺的……服務人員,也叫跑堂的,他們不停地在行間串來跑去,添茶,遞熱毛巾。一個賣五香雞蛋的老者,默默地坐在門口,既不叫喚,也不轉悠,誰要,只要手一招他就立馬遞上去,既不談價錢,買者也當場也不付錢,等衣服穿好,離開之前自然會一分不少地給他……   這是一個溫馨的地方,許為標,他現在睡在這個木榻上,似乎感到很踏實。 +10我喜歡

文/王起                  早晨的太陽剛鉆進窗外那棵洋槐樹的樹冠里,就已經渾身長刺兒似的,熱了起來。         老伴兒終于磨磨蹭蹭的抱著孫子出來了,她不假思索的來到面包車的右側,剛要朝車上邁腿,老頭子說:“坐左邊去。”         老伴兒白了他一眼,默默的抱著孫子轉到左側上了車,他自己坐到了右側座位上。車子呼嘯著一路向東奔去……         老兩口兒晚年得子,兒子、兒媳又是晚婚晚育,這頭一胎,兒媳婦就給老兩口兒生了個大孫子,自然成了全家的寶貝疙瘩。老伴兒手掐把拿的不說,就連面孔從來都是冷冰冰的老頭子也是經常在夢里笑醒。         今天老兩口兒要隨小兩口兒,去給親家母過生日。沒有請其他人,就家里這幾口人,也沒什么熱鬧頭兒,不到下午兩點鐘生日宴就結束了。由于姥姥家里熱,孫子有點兒不習慣,總是哭鬧。吃完飯只逗留了一小會兒,便要打道回府了。老伴兒抱著孫子來到大門外,徑直走到左側車門前剛要上去,老頭子又在她身后說:“到右邊去。”         “我說老東西今兒你這是中了哪門子邪了?來時我上右邊你讓我上左邊;現在我上左邊你又趕我去右邊兒,盡聽你擺鼓了。真是的!”老伴兒終于忍不住了,一邊上車一邊一眼一眼剜著老頭子。         已經坐進駕駛和副駕駛座位的兒子、兒媳“嗤嗤”的笑。         老頭子稍微愣了一下,也不高興了,問老伴兒:“我說你就不知道這車沒空調嗎?”         “沒空調咋啦?”老伴兒反問道。         “還咋啦?就算你不怕曬,我孫子還怕呢!”         三個大人同時扭過頭,張大嘴巴看著他……         只有孫子沒反應,他還小,不知道哪邊兒曬,那邊兒不曬…… +10我喜歡

傻蛋   喬飛 安徽亳州     黃河拐彎處有一個小村莊,名叫河灣莊。 這天,莊子里有戶人家辦喜事,東家一大早就安排人去殺豬。這逮豬可是個臟活,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,急忙喊:傻蛋來逮豬!人群中走來一個人,笑著說:好哩。便露出潔白的牙齒。聽口音似乎有點蠻。等逮好豬,傻蛋身上臭氣熏天。有人說:還是傻蛋厲害,換二旁人都不行!傻蛋拍了拍衣服,笑著說:報恩報恩。有人說:你想報恩,能不能把那個小布包打開讓我們瞧瞧?傻蛋立馬嚴肅起來,手捂著口袋走開了。 傻蛋別慌走,馬上你到河邊把豬腸子洗洗。有人喊住了傻蛋。 那行,等你們剖開豬肚子,我就去洗。 大伙兒開心大笑起來。 說起報恩,傻蛋可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。傻蛋姓啥,沒人知道。就連“傻蛋”這個名字也是大伙給起的。 那年冬天,映月老師下午放學發現了一個人躺在河灘上,急忙喊來大伙。只見這個人二十多歲,穿著破爛,臉色發青,呼吸微弱。大伙趕緊往村里抬。當抬到村頭時,大伙都犯難了:這半死不活的人究竟往誰家抬呢?猶豫不決之時,一位大娘連忙說:抬我家來!在低矮的紅磚青瓦屋里,大伙升起火爐,大娘熬好了姜湯,一勺一勺地喂下。不久,年輕人微微睜開了雙眼,嘴角翕動了幾下:娘——隨后又閉上眼睛,兩行淚水從布滿塵土的臉上滾落至雙鬢。大伙兒都愣住了,大娘忙應聲:哎,我在!然后拿起熱毛巾擦去他臉上的塵垢。 一個時辰后,年輕人的手動了幾下,忽然從床上爬下來,跌跌撞撞地向河灘跑去。在暈倒的地方,有一個塑料袋裹著小布包,他慌忙撿起來裝進口袋。 時至黃昏,年輕人要離去。大娘鄰居三爺說:你真是傻蛋,這大冷天的上哪去?不如在村子休養幾日。就這樣,年輕人留了下來。別人給他吃的他只要一碗,有人說:這孩子真是傻蛋。別人給他衣服穿他偏不要,有人說:這孩子真是傻蛋。別人問情況他卻不愿說,有人說:這孩子可能真是個傻蛋。但是唯有大娘做的飯他愿多吃,唯有大娘給的衣服他才愿意穿。一天,大娘說:孩子,你跟我兒子大小,只是他不在家,你做我的干兒,行嗎?年輕人點了點頭。 為了報恩,年輕人天不亮就去為大娘刨樹根,幾天下來,門口就堆了個劈柴垛。有人說:這個傻蛋真能干。三爺見了說:傻蛋,能不能幫我劈點樹根?年輕人笑了笑:可以。就這樣,年輕人有了名字——傻蛋。從此,誰家有重活、臟活,只要喊一聲“傻蛋”,他就會伸手相助。用他的話說就是“報恩”。 有一天,村里一戶人家失火了,可更危險的是屋內還有一個液化氣罐。傻蛋像一陣旋風似的跑來了,大家像看到了救星:快!傻蛋,把液化氣罐搬出來!傻蛋接過別人遞過來的濕毛巾,貓著腰鉆到屋內,拎出了罐子。大伙都歡呼萬歲。這時傻蛋摸摸口袋:布包沒了。當傻蛋再次出來的時候,眉毛、頭發都焦了。大伙感到既可笑又可惜,說:為了一個包,這樣去冒險,真是個傻蛋!有人好奇地問:布包里到底有什么秘密?傻蛋拍了拍布包上的灰,把它裝進口袋,低著頭走開了。 春節前夕,大娘門口來了幾輛車。部隊領導和當地干部為大娘送來了豬肉和米面。大娘將他們迎到屋里,拿出提前準備的水果、小糖,一邊吩咐:娃子給領導們泡茶!傻蛋趕忙洗洗手,放茶葉沖開水,一一遞給他們,之后便恭敬地看著他們,仿佛若有所思。一位領導說:大娘,快到年了,我們來給你拜個年!大娘樂呵呵地說:可難為你們了,怎么根兒沒回來?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,大家都低頭不語。一位領導連忙說:是這樣的,韋扎根自愿到高科技區搞實驗,保密性比較強,所以今年就不回了,他讓我們來看望您。大娘埋怨道:根兒真是,還勞駕你們,秋半天你們就來過一次,給這給那的。在場的人都掏出手帕擦鼻子,大娘連忙關切地說:怎么都感冒了?大家忙說:沒有沒有只是天有點冷。 臨走時,部隊領導一再叮囑當地干部好好照顧大娘。 大娘從慰問金中拿出一些錢為傻蛋添了幾套新衣服。真是人配衣服馬配鞍,傻蛋穿上新衣服,簡直換了個人,沒有一點“傻蛋”的樣子。但是,村里人還是習慣地叫他傻蛋。 大娘腰里有了錢,便給傻蛋一些零花錢。傻蛋實在拗不過去,便到集上買一些書看。 映月對三爺說:爸,傻蛋其實不傻,他還識字哩。 三爺說:是不傻,只是腦子有點鈍,偏偏愛幫人家干一些別人不愿干的活。 映月常到大娘家串門,順便向傻蛋借書看。映月發現書上都被他圈圈點點了。 如果有人當著映月的面喊傻蛋,映月就會給他急:憑啥說人傻蛋?那人總會逗映月:不喊傻蛋,你倒給他起個名字! 映月臉紅了,撅著櫻桃嘴兒說:起就起,遲早要給他改名。 映月在背地里問傻蛋:你叫什么名字? 傻蛋笑了:傻蛋。 映月急了:我是問你的真正的名字叫什么。 傻蛋還是笑:傻蛋。 映月直跺腳:真是傻蛋! 有一次,傻蛋在黃河邊挑水澆菜,忽然聽到求救的聲音。正在洗衣的映月指著水里說:快快,我的綠色的連衣裙掉河里了! 傻蛋一縱身跳進河里撈起衣服。映月又指著河里說:那是什么?傻蛋一回頭:我的包。他再次跳進水里。傻蛋游上岸急忙打開布包,把最外層濕的塑料袋使勁甩了甩水。映月好奇地問:里面是什么?傻蛋說:不告訴你行嗎?映月點點頭。 這時,“轟隆”一聲巨響,“嘩啦啦”一車石頭從河壩上翻了下來。 “快跑映月,又地震了!”,傻蛋立刻抱著映月撲向一邊的干河塘,接著便昏厥過去。 等眾人把他搟醒,傻蛋手里還死死地攥著袋子。有人想看,都被映月給攔住了。映月說:要尊重別人的隱私權。 傻蛋見眾人圍在自己的床前,激動得淚流滿面:謝謝各位大爺大叔大娘大嬸!謝謝映月尊重我的隱私權,…… 大家都感覺傻蛋今天特能說會道。 晚上,傻蛋去找村長。等村長說清情況,傻蛋已經哭成了淚人。 傻蛋回到家,“撲通”一聲跪在大娘面前:娘,從今后您就是我的親娘,我就是您的親兒。大娘忙說:兒啊,我一直把你當做親兒待,快別說這些了。 打這以后,傻蛋儼然換了一個人似的,穿著也干凈整齊了,腦子也聰明靈巧了,說話也談吐不凡了。映月是看在眼里,喜在心里。 看到故道的人們經濟落后,傻蛋是眼看心急,他與村長一塊商量辦法。他說:我想帶領鄉親們種植黃花梨。 村長問:你有技術嗎? 有,我們家鄉種了幾千畝的黃花梨,我還是當地的業余技術員呢。 村長一拍大腿:我們正為脫貧攻堅找不到路子呢!今后咱村脫貧的希望就靠你了! 但是村民們不買賬,說:一個傻蛋怎么能會種黃花梨?幾畝薄地本身就換來幾碗稀飯,把這它交給他,萬一搞砸了,讓我們喝西口的黃沙風? 面對大家的質疑,傻蛋非常理解:鄉親們能喝上稀飯已經不容易了,若有個閃失,都要命啊。 傻蛋首先說服干娘和映月,首先在這兩家的黃土地上種上了黃花梨。栽苗、澆水、施肥、剪枝、噴藥、點花、套袋等等,傻蛋不敢有一絲懈怠。第三年便見了效益。 看見了成功,大家口服心服,紛紛要出錢請傻蛋當技術員。傻蛋憨憨一笑:不要你們的錢,只要你們的信任。 幾年后,河灣莊建起了洋樓,開起了轎車。 一個黃昏的下午,傻蛋正在地里指導村民給黃花梨剪枝,映月慌慌張張地跑來:快快,大娘被汽車給撞了!等傻蛋跑回家時,鄉親們已經把大娘送往縣醫院。 傻蛋開車來到醫院,大娘還沒有醒過來。看到渾身是血的娘,傻蛋放聲大哭:娘,您醒醒,兒有話給您說!喊了半天,大娘才微微睜開雙眼:是根兒嗎?傻蛋點了點頭:娘,是我!傻蛋邊抽泣邊用顫抖抖的手取出布包,一層一層地打開,最后是一個信封。打開信封后是一張發黃的信紙。紙的左上角是一幅用鋼筆畫的人頭像。大娘看到這人頭像異常激動:是——根兒的——信,根兒——又——想娘了,又——來——信了!快——念——,傻蛋揉了揉眼睛,念起來: 親娘: 您好! 這可能是兒最后一次給您寫信了。這可能是兒最后喊您一聲娘了。兒是黨員,在汶川地震后隨部隊來到汶川搶救災民,兒一共救出13個人。最后在施救過程中發生了余震,我被巨石壓在下面,肚里像開了鍋,我深知我的時間不多了,今后我不能再為您端水洗腳了,不能為您養老送終了,兒不孝,您就狠狠地罵兒一頓吧!兒走了,兒下輩子才孝敬您! 您的根 5月20日   讀罷,全屋的人都泣不成聲。傻蛋再抬頭看娘的時候,發現娘已經閉上了雙眼,嘴邊卻掛滿了自豪的微笑。傻蛋把信收好,抱著娘走出了醫院。 傻蛋在收拾娘的遺物時,發現娘的口袋里有一個手帕,手帕里有九封根兒的信,而且信紙的左上角都有根兒的自畫像。映月說:根兒每次來信,大娘都讓我念給她聽。大娘從畫上能看出兒子吃胖多少,長高多少。 部隊領導來了!根兒的戰友來了!當地政府的領導來了!村民們來了!傻蛋披麻戴孝為娘送終,讓娘入土為安。大家又在娘的墳旁給根兒建了一座墳,根兒的家書就珍藏在這墳里。 村長來安慰傻蛋:你娘走了,你就留下來吧,鄉親們不會虧待你的,肇事司機二十萬元的賠償支票你收好吧。 傻蛋傷心過度,一病不起。映月又是拿藥又是喂飯,晚上,也不回家,困極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。 一天早晨,映月醒來時,發現傻蛋卻不見了。屋內屋外被收拾得干干凈凈,有條有理。映月喊來眾人向大娘的墳地跑去。只見大娘和根兒的墳前的紙灰還冒著煙。 大伙在大娘家的桌子上發現傻蛋留下的兩封信,一封是寫給村長的,一封是寫給映月的。 村長: 真誠感謝你的盛情挽留,再次感謝!我要回去了,去做我需要做的事。存折放在我的枕頭里,這錢不屬于我,用它給學校建教學樓吧。    傻蛋 映月趕緊拿起另一封看了起來。 映月妹妹: 首先原諒我的不辭而別。 我本是四川汶川一個中學的生物老師。在5·12大地震發生時,我正在二樓給孩子們上課。看到樓房搖晃,我及時疏散孩子。當最后一個孩子離開教室時,幾塊樓板被震落下來,頃刻間整座樓轟然倒塌。醒來時,我發現自己被擠在幾塊樓板中間,胳膊和腿都不能動彈,周圍漆黑一片。不知過了多長時間,我聽到外面有響聲,原來是韋扎根來救我。當把我從廢墟中扒出來時,他早已累得氣喘吁吁,十個手指已是鮮血淋淋。突然,余震再次發生,山上滾落的巨石將他死死壓住。他讓我拿來紙和筆,寫了最后的一封家書。最后,我問他家在哪,他只說了“黃河灣”三個字,就因流血過多而犧牲。在地震中,由于受到巨大的刺激和頭部外傷,我神智模糊。為了報恩,我暈暈騰騰地從四川步走到河南,沿著黃河尋找韋扎根的母親。那時我想一定要找到她,親手把信交到她的手里。巧合的是干娘收養了我。直到看到一車石頭從大壩上滾下時,誤以為是又發生地震,我嚇壞了。在我醒過來時,神智卻意外地清醒了,并且恢復了以前的記憶。我找到村長,問干娘的情況。村長說,干娘有心臟病,不能受到致命的打擊,所以編了善意的謊言。我心如刀絞,這歷盡艱辛的家書,竟不能念給娘聽。 我愧對娘,沒能照顧好她,讓她出了車禍。 映月,我“捧著一顆心來,不帶半根草去”。我是來報恩的,不需要絲毫回報。映月,臨別送詩一首: 贈黃河灣   你是我冬日里的朝陽 給了我生命的曙光 是你用愛 喚醒了我停跳的心臟 是你用愛 撫平了我身上的創傷   命運的劫難 降臨到汶川 慘狀環生苦不堪言 黨的子弟兵們 抓破了十指拼命救援 一堆堆廢墟下面 一個個將逝的命運被扭轉   枝頭的新綠 吮吸著黃河的甘泉 重獲新生的我 拼命將生命綻放 用我的心 記住那一個個動人的瞬間 用我的心 把鄉親的恩情悄悄地報還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你的傻蛋   讀完信,映月癱坐在地上,哭著說:你的名字還沒有給起好! 三爺暴跳如雷:這——這——這——這孩子真是—— 傻蛋!     ---     喬飛:多年來在中國教育報、農民日報、安徽日報、江淮晨報、安徽科技報、阜陽日報、潁州晚報、亳州晚報、安徽電臺等報刊媒體發表新聞、通訊、散文、詩歌、小說等作品千余篇。《堅守自己的燈光》在安徽省第三屆校園讀書創作活動中獲二等獎。《我的校園夢》獲蒙城縣慶祝建國七十周年征文三等獎。   +10我喜歡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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